2005-09-18

軟銷世貿 教統局忘卻教育原則

時事話題的教學,一般可分為(1)時事話題作為教學內容、(2)時事話題作為手法、和(3)反思更深層的人生或社會價值等三類。第一類針對話題本身的認知和思索的價值;第二類則不過是借題發揮,利用話題引起興趣;第三類屬批判教學的層次,最為上乘。

12月13-18日在香港舉行的世界貿易組織的部長級會議,便提供了一個上佳話題,供本地的教與學之用。香港政府作為主辦者,固然善用這個機會,例如教育統籌局已經向全港中小學發出通告,宣佈主辦「香港中小學生歡迎咭及書籤設計比賽」,主題定為「有朋自遠方來 」。既然是設計比賽,則收件及查詢屬於藝術教育,看似理所當然。

世貿的政策與香港生活其實息息相關,但世貿的部長級會議對我們的學生來說卻是遙遠的,到目前為止,最切身的話題不離會議舉行期間,鄰近灣仔和紅磡地區的學校的停課問題。即以教統局的設計比賽來說,表面上也不過是利用時事話題「鼓勵香港青少年發揮藝術創意」。可是,學生通過這個比賽所學的,又豈只是藝術教育呢?

舉例來說,通告上的簡介提到「香港特區政府很榮幸主辦第六次部長級會議」,既然說到「榮幸」,其潛藏的訊息則無疑是:這次會議甚至世貿的政策是好的。比賽的主題設計為「有朋自遠方來」,則所謂「朋友」,是指來港進行會議參與制訂世貿政策的官方成員呢,還是令警方如臨大敵的示威者?

對世貿、部長級會議、世貿的政策等時事話題來說,教統局這次設計比賽定位在藝術教育,屬於借時事話題發揮一類,讓學生「發揮藝術創意」。可是,從潛在課程的角度來說,學生發揮了藝術創意,設計了歡迎卡後,又會否對世貿等組織及政策增加了善意呢?這種善意的效果,自然是教統局作為政府機器的一部份所樂意見到的,可是,作為教育本身,即視有關話題作為學習內容而言,這樣又會否流於偏頗呢?

一份設計比賽的通告當然不能承載太多的內容,但既然通告的附件二已經說到「香港主辦第六次部長級會議有甚麼得益」,而同一頁之後還留白了五分四的篇幅,則同時列出對世貿及其政策的不同觀點,起碼提供一些基本的陳述、一些學術機構、民間組織的網址,讓同學在構思設計之餘,有基本而不是偏側一隅的認識,是應該而必要,而不會是過多的。

世貿及其政策是富爭議的話題,也是教授學生關心世界,批判思考的大好教學機會。無論正或反,不向學生隱藏重大或基本的訊息,是教育的一項基本守則。教育統籌局不是政治宣傳局,其提供的教學不應是如此偏頗的,但這一次,教統局顯然忘卻了這個原則。禮失求諸野,沒有來自教統局的訊息,學生仍是有機會接觸到其他訊息的,例如香港基督徒學會、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等民間組織,已設計了一個《誰的全球化?》教材套,供學校老師教授相關課題時應用(http://www.hkpaowto.org.hk/wordpress/?p=72)。這個教材套可以改善處甚多,但不失為一個對教統局片面資訊的重要補充。其觀點是鮮明的,比起政府借教育機會進行宣傳則又光明磊落得多了。世貿部長級會議舉行在即,新學年的第一輪有關課題的教育比試,教統局交出的功課,似乎還不及幾個民間組織的呢。(2005.09.18)

2005-08-25

教師工作需作時間估算

教師工作壓力過大,應該作為教學行政的首要關注事項,過去,比較著重的是形成過大壓力後的「事後減壓」,但及早在壓力形成前的避免的「事前減壓」,也應該提上議程。

下周便開始新的一個學年了,學校的各項學生事務、教學、行政和總務工作,大抵正籌備得如火如荼,大小會議開過不停。避免形成教師過大的工作壓力,是否這些會議的課題之一呢?

給教師思想的空間,是改善教學的必由之路,這是教學專業的常識。問題是,各種改革當前,加上本已十分繁重的、基本課堂內外的各種工作,百上加斤,層層積壓,教師的思想空間萎縮,似乎已成常態,教學質素受盡影響,可惜的是,無論前線教師,抑或行政和政策當局,都以乎苦無良方,留思想空間給教師。

不能說沒有採取過任何方法的,舉例說,校舍改善工程中,就有增加教員休息室的項目;多年以前開始,已設有特定的教師專業發展日,讓學生放假,教師專心進行專業發展;不少學校,或邀請過專家學者到校講解如何減壓,或者讓教師參加減壓工作坊去。可是,諸如此類的方法,都似乎成效不彰,教師工作壓力,仍然巨大;教師思想空間,卻微不足道。

在安排教學工作時,引進「時間」的因素,可惜往往受到行政的同事忽略,其實是簡單可行,而且有效的。首先,每一位教師,先假設平均每周工作44小時,然後評估其各項工作所需的時間,總計工作需時,若超出每周44之數,便可按情調整。

當然,不少人會說,每周工作44小時,在教師而言,已仿如天方夜譚,不切實際。對此,則要看是原因何在。若認為當代社會各行各業都難以停在44之數,則大可再議定一個合理數目,作為比較指標,這總比工作增加宛如無底深潭為佳。若認為教師工作要按實際項目而定,並非每周固定一個工作時數,如此則更易解決,只要取一個平均數值,每月、季、半年或全年計算也好,讓一時工作超時的同事有一個追補的前景,不致無窮無盡的工作超時。

評估工作需時,需要行政工作者的智慧,也需要教師的共識,這當中,既要專業的判斷,也要合理的尺度。教師上一節45分鐘的課,當然佔去45分鐘,每天六節,一周五天,便共佔去22.5小時。每周平均開一次科務會議,佔去2小時。這些都是「實報實銷」,爭議不大的。

另外一些工作,卻難以量化,但雖然困難,卻不該不嘗試。比方說,備課要用多少時間呢,新教師需時較久,一節45分鐘的課,可能要用雙倍的時間,如此,則單是課堂教學和備課,便已達到每周67.5小時,遑論其他工作。資深教師或者可以較快,則每周備課時間便較少。又例如班主任回覆學生的周記,有些同事每篇速讀一次即可,則一班學生35人,每篇3分鐘計,則一周便用了1.75小時,但不少教師,寫給學生的回應,比學生所寫的可能更多,一篇周記需時15分鐘計,則全班學生便需8.75小時,差別不可謂不大。

不過,決不能因為有差別,就一概不作任何時間估算。差別可以通過討論達成共識,可以通過實況調整,可以因人因事而異,總比沒有「時間的意識」好。安排工作沒有時間的估算,猶如教師時間無限似的,於是工作不斷增加,只求教師「海量汪涵」,其實卻如同逼迫教師的空間,影響教學質素而不自知。

2005-08-24

優化專題研習的突破點

專題研習是二千年課程改革提出的四個關鍵項目之一,數年下來,許多學校已累積不少經驗,再說,專題研習其實也不是甚麼新發明,在近年教改以前,不少教師早已引進讓學生就具體課題進行獨立研習的活動或課業,因此,專題研習應該有條件進一步優化。

要優化本地的專題研習,可以教育統籌局的說法作討論起點。教統局是這樣描述專題研習的理念的:

「推行專題研習目的在於發揮學生自主學習精神,培養學生的共通能力,以及待人接物態度,學生更可以透過專題研習主動建構知識,以及擴闊視野。」此外,還特別強調了三個「是」和三個「不是」:(專題研習是)「培養待人接物態度,培養共通能力,擴闊知識領域」,(不是)「製作剪貼冊,家課作業,和軍事競賽」。

就以上述的說法而論,過去一段時間的專題研習,是否有所偏重,是值得反思的一個問題。舉例來說,因為一般都會安排學生組成小組,分工合作完成研習,可是,在教師眼中,安排小組研習,是因為課題龐大,學生獨力難以完成,還是因為小組能促進學生之間的人際相處,從而培養學生「待人接物的態度」呢?

如果只想及分擔工作量的實際原因,則研習開始前指導如何與同學合作,研習過程中留意學生之間的互動並及時回饋,在有需要時輔導,研習過程後總結和分析合作的經驗,都是有必要的。這些思量,早已超出一般對專題研習側重認知能力的理解,而涉及情意方面的教學了。教師工作量巨大,怎樣照顧這方面的需要,是行政安排上的一個難題,但是,如果我們相信合作學習及培養學生人際能力有其意義,不妨就在本學期開始,重新凸顯專題研習的情意元素。

另一個可以優化的突破點,是「學生自主學習」的一面。且以研習題目為例。過去,為了保證研習成果的質量,或者為了不讓學生走冤枉路,研習的題目,是教師為學生訂定的,即使學生有所選擇,也較多是選自老師的清單,這種自主,是有限度的自主,甚至,可能是與培養學生自主學習的目標相違的。

當然,在學習階段,不能一句「自主」就置之不顧。好像習泳,完全沒有旁人協助而學到游泳的到底是少數,需要有人在旁扶一把,水泡、浮板等工具也有一定作用。可是,如果一開始便應以學生自主學習為目標,則研習題目便理應是學生感興趣的,這樣才可在一段較長的時間和繁重的功課壓力下,維持研習的動機而不是敷衍了事。一般而言,讓學生感興趣的,多是生活中事物的原理,或是新奇有趣的現象。例如,學生的文具,就可以是有趣好玩的課題,筆記簿的種類、演化、設計,以至售價,甚至進而研習文具店的變遷等等,其現象、其原理,其實都大有學問,值得研習一番的,而比一些宏大但抽象的課題,較能夠讓學生實踐自主學習吧。

2005-08-23

反思一己的責任 學校醜聞的價值

新學年開始之際,卻傳出一樁醜聞。上水石湖田料米業商會公立學校的教師被指內鬥,用公款吃喝,校長收受回佣等等。該校的辦學團體拒絕繼續營辦,向政府交回辦學權;教育統籌局卻不允接球,迫使學校突然結束,教師面臨失業,學生則要另轉他校繼續學業。最新發展是,不少家長要求學校續辦一年,拒絕子女轉往新學校就讀。

這所學校於1966年創辦,如果不提前結束,明年將是四十周年校慶的歡樂日子。該校屬典型的鄉村學校,1座平房7個課室,理應是不少嚮往小校的寧靜環境、親切的人際關係的家長的選擇。不過,學校的《周年報告》指,「由於社會的發展、時代的進步和出生率下降,在2003-2004年度,本校開始停辦小一。」停辦小一,俗稱「殺校」,因為再沒有新學生,在現有學生逐年升班畢業後,學校將要結束。出生率下降,學生因而減少,誠屬必然,可是,上面引述的《周年報告》提到學校結束的因素,竟包括「社會發展」和「時代進步」,卻使人大惑不解,究竟,那只是周年報告之類文件的常見套語,抑或是執筆者暗傳言外之意呢?

一般而言,學校周年報告的執筆人是校長或教師。據《小學概覽2004》的資料,該校教師編制包括校長在內共8人,全部受過教學專業訓練,其中1人年資少於10年,其餘7人均有10年以上教學經驗。上述報告由誰執筆,我們無從查究,是否真的欲傳弦外之音,其實也不宜測度。不過,值得追問的是,事件的情節果如報道所述,則所有知情人士,盡過甚麼責任,促使學校良好營辦下去,保障學生利益不受損害,並阻止違反公義的事發生?

上述三項要求,教統局自然責無旁貸,但天天在學校工作的校長和教師,同樣不能推卸責任。據8月21日《明報》報道,教統局常任秘書長羅范椒芬稱,該局「兩年前已得悉該校校董會出現人事紛爭,並委任獨立校董調解,可惜進展不大,情況甚至更變本加厲。」這個說法,無疑是極為小心的。究竟,教統局在得知校董會紛爭之外,是否也知道醜聞中的其他情節?一連串的事件,並非一朝一夕發生的,教統局曾否及時糾正,甚至作出警告,防止出錯?

然而,他律不如自律。學校校董,有沒有負起管理公營學校的應有責任,固然值得討論;更重要的是,上述三項責任,即,促使學校良好營辦的責任,保障學生利益的責任,和阻止不義的責任,是教師作為學校僱員、專業工作者和公民的基本責任。除非箇中另有內情和苦衷,否則,按常理推斷,如果受過專上教育和專業訓練的教師有盡過上述基本責任的話,則事件會否如此不堪?究竟,問題出在哪裡,如何汲取教訓,相信是對這一連串醜聞最應有的思索。

2005-05-19

《誰的全球化?》提供民間詮釋

《誰的全球化?》就全球化的問題,提出了很有用的素材和觀點供教學之用。全球化的話題,適合在不少中學科目教授,包括綜合人文、通識教育,地理、經濟、經濟及公共事務、歷史等科,若干德育、公民教育的課題,以至班主任課,也可從中取材,甚至,其中一些教學設計,也適合小學常識科的學習,對專題研習或全方位學習,都會有所啟發。(《誰的全球化?》網址: http://www.hkpaowto.org.hk/wordpress/?p=72 )

《誰的全球化?》自稱為教材套,於此,熟悉課程設計的讀者一定會問,一份教材適合應用的範圍這麼廣泛,適合學生的程度差異這麼大,則教師使用這份教材時,是否須經相當的剪裁和整理?回答這一提問,不妨由這個教材套的編者說起。

教材套的編者,是香港基督徒學會、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、香港基督徒學生運動和民間監察世貿聯盟,這些組織,雖不是教育團體或學科組織,但其設計卻很為教師著想,配合課堂教學。全個教材套分成六個「教節」:甚麼是全球化、個案討論(包括農業貿易、知識產權、服務私營化、膠樽回收、迪士尼工人)、誰的全球化、甚麼是世貿、從傳媒看全球化、民間運動。每個「教節」中,都會有資料、討論題目,若干「教節」甚至有遊戲設計,觀乎這些設計,似乎是讓教師可以手到拿來,在課堂上施教的。

這一點讓教師可以手到拿來施教的構思,是體貼本已工作量過大的本地教師的需要呢,抑或在參與把教師「去除技能」(deskilling)?箇中的平衡與定位,的確不容易把握。且不論這一點矛盾,即就教材套本身而論,其內容是否適合不加調節而施教,仍然是可議的。

教材套的編者在《序》中明言,教材套的定位,是「主流社會外的一個另類補充」。主流社會對全球化的議題,已提供了很多有價值判斷的教學設計,昨天我曾討論的,由教育統籌局主辦的迎合世貿部長級會議的歡迎卡設計比賽,即為其中一例。編製《誰的全球化?》的民間團體,也同樣不避價值判斷,為學校課堂提供教學設計。的確,這份教材套是目前所見,第一份提供對世貿、全球化等課題的非主流詮釋的教材,單就這一點而言,編者的努力是值得欣賞和尊敬的。

不過,這並不是說,這份教材就可以適合拿到課堂施教。任何負責任的老師,面對含有偏執的價值取向的教材,無論那種價值是屬於主流與否,都不應不作調適就拿到課堂施教。

當然,知識是建構的,不是超然於社會價值而中立的。教材套的《序》也說,「教育是指向社會的更新與改善,亦是社會的一部份,我們所要教育的目的,材料和方法都無可避免地有一定的價值取向。」可是,確認價值取向不能迴避的同時,教學應該極力呈現不同的價值取向,與學生深思辯難呢,抑或是仿照主流或強勢的做法,甘於提供片面的價值,偏頗的教育?觀乎《誰的全球化?》的教學設計,似乎是傾向後者多於前者,這是這份教材套的編者和讀者最應予深思的一點。

所謂「矯枉過正」,經常要求考慮各方面觀點的教學,難免迂腐之譏,不過,值得反思的是,「過正」本身是否也是一種「枉」,片面的教學,即使價值是非主流的,但也會否和主流價值的灌輸同樣不義?正如上文所說,我尊敬《誰的全球化?》的編者的努力,也認同其中相當的觀點,可是,我寧願把該「教材套」看成為一份民間詮釋全球化課題的「資料冊」。教學自然不僅僅是提供資料,由資料到教學的過程中間,還須教師因應調整。

《誰的全球化?》企圖應用於課堂施教,對此,恕我直言,該份教材套,無論在內容選擇以至部份課堂設計,距離實際應用尚遠,當然,這點批評,是無損其資料價值的。(2005.09.19)

2005-04-11

時間表與普選的公民教育

公民教育就是政治教育,政治教育不是政治灌輸,而是從現實的政治中尋找課題,讓學生認知、思考、辯論,先理解後評價,甚而參與,這樣才是結實的、生活的教育。

當前政制改革的爭議,充滿了公民教育的思辯課題。有沒有達至普選立法會和行政長官的時間表的爭議,即為其中之一。

可以供學生討論和思考的一個問題正是:《基本法》既然已經列出最終普選立法會和行政長官,為甚麼仍要爭取訂出時間表?與此同時,為甚麼政府又要拒絕此議?普選與民主之間的關係,固然是公民教育須予討論的,中間或者須涉及較多的選舉制度的知識,但「最終」的承諾,與「時間表」的關係,則即使是小學生,應該也可以有很成熟的想法了。

對的,即使是小學生,也可以有足夠的能力思考其中的關係,我是有這一點信心的。年初的一次朋友聚會中,我便目睹過一位才五歲的小朋友靈活運用「沒有時間表的承諾」的技巧。

舊友相聚,都帶同了孩子。讓小孩一起看影碟,成人才有空間聚舊。可是,小人興趣不一,各如其面,他們各自在影碟架上看中了自己的所好,喜歡看《怪獸公司》的,很快便取了下來交給大人;看中了《深海奇兵》不夠高自行拿取,也嚷著要看這一齣。大人正要面臨順得哥情失嫂意的兩難時,《怪獸公司》的這一位,轉頭向《深海奇兵》的影迷說:「不如這次先看《怪獸公司》,下次才看《深海奇兵》。」動口不動手的《深海奇兵》支持者,面對這動聽的建議,想了一想,就一口答應了。於是,小人都樂得看《怪獸公司》去,大人也就鬆了一口氣。其中一位大人即讚嘆道:「這孩子真有做政治家的潛質。」其他大人卻都一致報以眼色,示意千萬不要打破這個平穩安定的快樂現狀,否則大人難以聚舊。

大人之所以這樣珍惜聚舊的時光,因為這樣的機會難得,一算,竟有「十年唔逢一閏」之嘆。今夕何夕若是人生的感喟,而「下次」是何年,對充滿政治家的孩子來說,根本不成問題,輕舟已過萬重山,今次先看了《怪獸公司》,下次?沒有時間表的「下次」,用得著動腦筋嗎?

上述瑣事,乃係真事,且早於曾蔭權參選填報職業時,本文讀者不必就「政治家」一詞有太多的聯想。我回憶起這件事來,令我深信,沒有時間表的承諾,既然小至五歲的孩子也可靈活運用,則在中小學的課堂討論普選的時間表爭議,大抵不難。其思辯和實用的價值,也是顯而易見的。至於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昨天(2005.11.03)公布的調查(顯示六成五受訪市民認為,政府應該為雙普選制訂時間表),則也是公民教育教師應予剪存的教材,至於可如何施教,則須另文再談了。

2005-02-27

綑綁推銷通識課程政策失當

04教育改革的特點是「綑綁銷售」,「三三四」學制和高中課程改革綑綁在一起,課程改革、學科調動又綑綁在新的通識教育課程之中,把政府調撥資源改善教育的責任綑綁在家長擔子之上,議題繁多,卻要竟全功於一役。

以明年敲定計,大學改為4年制,尚且有6年時間預備,但高中一年級引入全部學生必修的通識科,則只有3年時間,3年之內,課程、師資以至師生比例,能否達到必須的水平,其實並不樂觀。

議題繁多 竟全功於一役

開設一個學科,不是一通行政指令就可完事的。學科內在的學理邏輯、內容教材以至教學法的選擇和安排,都必須以教育工作者的充分認識為先決條件。教統局發表的課程改革文件《通識教育》第8段提到的「寶貴經驗」,可謂不值一哂,誤導公眾。該科在高級補充程度推出多年後,考生仍維持在全港考生5%以下,已足可說明有關經驗是否足夠。

準備是否足夠,不止是師資培訓問題,通識教育科的本質,實更為重要。從教統局的文件中,可以看到這一科有異於其他重科目內容的學科:第一,這科培育學生獨立思考、終身學習等能力,實為其他學科的基礎。第二,這一科要處理不同情境的當代議題,需要應用其他學科所學。這種雙重定位,將會使這一科的施教極為尷尬:在中四教授本科,學生是否有足夠基礎知識去思考議題,誠屬疑問;學習的關鍵能力都需要通過本科教授,課程又是否承擔得來?

其實,放棄「開科立項」的心態,擺脫「以科為本」的限制,加強在已有學科中施教有關的共通能力,優化在很多中學已經開展的跨科專題研習,讓各種開列在「通識教育」科之下的良好目標,滲透在各科目中體現,不硬性規定某一年期,只求在教與學的文化中取得實質的發展,才進一步過渡到以該科為必修科,才是比較踏實的計劃。

通識教育的師資問題不能輕視。教統局文件中第27段所提到的「學習的主要責任落在學生身上」、「教師並不需要對課程中所有議題具備深厚學識」、「教師的角色可以是學習促進者、資料提供者和顧問」等說法,輕描淡寫得令人懷疑教統局是否明白教師所肩負的重擔。誠然,要求所有通識科教師博學至對「所有議題都有深厚學識」是不切實際的,但要促進學習、提供資料,已不是簡單的事,而在學生研習過程中,因應學生的「學」和「問」來加以指導,引動學生進一步探究的興趣,對有關議題無深刻認識者是難以勝任的。

李國章先生如果以為通識教育就是告訴學生法國首都是巴黎,可收學懂看星追求異性之效,則顯然把高中施教的通識科誤為小學常識科了。這種誤解,反映出一種課程發展觀的貧乏。以為不屬傳統學科即為普通常識,而忘記高中課程須在小學及初中的基礎上,為學生升讀大學或就業作出準備,在思辯水平、研習能力上的要求,決非常識科的水平。修畢通識教育若只及常識水平,而大學又接納為入學要求之內,這不免使人反問:如此教育改革,是要提升還是降低我們的教育質素?

不硬性規定某一年期落實

本文並非否定通識教育在條件許可時列為必修科,但在師生比例不利議題研習和專題探究時,在3年的師資準備期顯然過短時,把通識教育定為佔學生總學習比重達十分一的必修科,實屬不智。更重要的是,如此建議流露出來的課程政策,顯然並未深思熟慮,或者壓根兒缺乏專業視野,04年的教育改革以這種政策水平推出,實在使人失望。

(本文曾刊於《明報》2005.02-03)